第十章 
  

輸了的人是方蘭生,他實在受不住這局面。訕訕鬆了手,他僵著臉後退一步,低下頭不知該說什麼,索性扭頭走了。
  

木頭臉也沒說話,一片迷霧中,他能聽見方蘭生揮掌向兵俑打去的聲音,低咳一聲,他默默拔劍,將身後那悄無聲息疾刺過來的兵俑一式斬於劍下。
  

襄鈴她們跑過來的時候,屋裡的迷霧已經散了,方蘭生站在長橋對面的機關門口看著她們,而距離他並不遠的百里屠蘇則雙手抱在胸前,像在低著頭想什麼事情。
  

襄鈴問呆瓜怎麼能亂跑,害別人擔心。
  

方蘭生跟在她身後走,他撓撓頭,「我一個大男人,不用擔心。」
  

紅玉在他身邊彎唇一笑:「你這猴兒,方纔若是沒有公子助你,哪還有機會說這大話……」
  

方蘭生一愣,臉上的表情登時僵了:「你……你你你……」
 

紅玉輕輕轉頭,一雙眼睛低瞥向他,帶著十分笑意:「怎麼?」
  

百里屠蘇回頭時,正看到方蘭生紅著一張臉,憋著嘴唇看著紅玉:「你……你都看見了?!」
  

晴雪好奇著湊上來:「咦,看見什麼?」
  

紅玉擺擺手:「能看見什麼,我只是隨口一說,誰曾想猴兒自己就承認了。」
  

紅玉的確什麼都沒瞧見,只是當時方蘭生自己落入迷霧陣,百里屠蘇二話不說就衝了進去。剩她們三個在原地乾瞪眼,走也不是,停也不是。
 

前方機關重重,還摸不清底細就如此輕率衝動,也不知百里公子是怎麼了。
 

她只是隨口一提,倒是方蘭生自己,被她一逗弄立時就中了計。他覺得有點兒丟人,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前方那人的背影,卻沒注意對方正回頭看著自己。
  

他一時怔了,倆人在黑暗中對視片刻,百里屠蘇仍然面無表情,方蘭生卻瞬間心跳得厲害。
  

原以為木頭臉能自己回過頭去,卻沒想等了半天,先一個避開目光的人倒是自己。其實方蘭生以前就時不時愛抬起頭盯著木頭臉的背影看,他自己覺察不到,還覺得沒什麼,現在才發現自己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。
 

……那木頭臉也是,沒事回什麼頭!
  

長長的墓道似乎因為發生的這一系列插曲而變得愈加難熬。方蘭生一路上都拚命低著頭,與他說話他也不抬頭,聲音聽上去也怪怪的。
  

秦始皇陵內殿,燈火通明,富麗堂皇,連方蘭生都忘記了低頭,看傻了眼。
  

歐陽少恭就被雷嚴困在大殿內部深處,當方蘭生邁步走進去,不禁瞪大了眼睛:「少恭!」
  

燭火瑩瑩間,一寬袍男子長身立於殿上,他眉目疏朗,毫無狼狽之色,似乎被囚禁的人並不是他,而是那些站在他身邊那些匪類。
  

「你們……」他俯視著朝這個方向跑過來的眾人,低聲喃喃道。
 

晴雪驚呼出聲,她伸手指著大殿兩側那被青玉壇弟子用劍指著的孩子:「是安陸被抓走的那些孩子!」
  

青玉壇從未料到此地會有外人闖入,幾名弟子服下丹芷長老練成的洗髓丹,化身怪物,打得百里屠蘇一行人措手不及。
  

「少恭,少恭你練得什麼藥,怎麼這麼厲害!」方蘭生氣喘吁吁地說,他伸手拂著額頭上的汗水,是狼狽極了。
  

歐陽少恭低頭看著他,半晌搖搖頭。

雷嚴,也就是現任的青玉壇掌門。他手握玉橫,囚禁少恭,就為重振所謂青玉壇。方蘭生眼睜睜看著他妖化,目瞪口呆之間雷嚴一揮手就打了過來。

這是場持久戰,連百里屠蘇也應對勉強。就當方蘭生以為自己要撐不住的時候,雷嚴忽然後退一步,他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手心。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,百里屠蘇原本替襄鈴擋了一劍,正在氣喘吁吁時,如今見這情形,他一咬牙,提了劍趁勢飛衝上去。  

沿著心口刺入,從背後露出半截血淋淋的劍身,雷嚴毫無反擊,似乎這一劍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。
  

他僵硬著轉過頭,死黑著一張臉直盯著歐陽少恭。
  

「那藥……那藥有毒……少恭你……竟敢騙我!!」
  

歐陽少恭借青玉壇熏香掩飾了洗髓丹的藥性,才蒙騙過雷嚴。這一行人的性命便早在他手心之中。不過也難怪他如此做法,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,若想在這麼一群狂徒中求得自保,不謹慎一些又怎麼行。
  

方蘭生這般想著,在他心中,少恭怎麼都好。雷嚴死前狂妄大笑,刺耳極了,方蘭生皺著眉頭聽著,卻見一旁百里屠蘇身影一顫。
  

……木頭臉?
  

方蘭生看著他,看著他忽然握住劍,直直衝上去用劍指了雷嚴:「你!是否曾經去過南疆?!」
 

雷嚴癱軟在地上,聲音沙啞,顯然那藥性已經深入體內:「……南疆……?」
  

百里屠蘇大喝道:「烏蒙靈谷!你曾經到過那裡?!!」
  

方蘭生從未見過百里屠蘇這個樣子,他大睜著眼睛,看到雷嚴輕輕動了動嘴唇,還未出聲音就死在了那大殿上。
  

空氣中一片沉寂,百里屠蘇瞪著眼睛:「……!雷嚴!!」
  

一個老邁婦人站在一旁,垂著頭望著雷嚴,輕輕搖頭:「他沒有氣息了。」
  

方蘭生輕聲叫道,「桐姨……」
 

百里屠蘇沉默著沒有說話,他站著望著雷嚴,握著劍的手克制不住地發抖。
  

「蘇蘇你怎麼了?」晴雪走上前,低下頭問他。

  

百里屠蘇搖搖頭。
 

方蘭生在背後看著……他想,其實他並不瞭解木頭臉,像這種時候,他連想說一句關心的話都說不出口。
  

*
 

離開秦始皇陵,到安陸時已是第二日黃昏,孩子得以平安歸家,所有人都鬆了口氣。少恭站在客棧門口對百里屠蘇說著話,方蘭生擦身走過去,只聽見一句「……翻雲寨內答應百里

少俠之事,在下一刻未敢忘記,明日自會與少俠細說……」
  

方蘭生並不知他們答應了什麼,看見木頭臉,他還會下意識地想起在那迷霧機關中發生的事。
  

原來真正的木頭臉的手,和夜裡一樣滾燙。
 

方蘭生胡思亂想著,坐在飯桌上嗤笑一聲:同樣一具身體,自然感覺相同,方蘭生你這豬腦。
  

少恭和百里屠蘇入座,小二見是幾位救了縣裡孩子的英雄,忙不迭地過來招呼,襄鈴餓壞了,眨著眼睛不知道吃什麼,少恭坐在百里屠蘇身邊,一抬眼便瞧見方蘭生臉上幾道傷疤。
  

「小蘭怎麼……」他皺起眉,微微伸手。

  

紅玉看了方蘭生一眼,也是愣了,半晌笑道:「喲,在墓道裡瞧不仔細,猴兒何時破相了。」
  

方蘭生愣著摸摸自己的臉,他知道自己臉破了,那是在木頭臉發瘋的時候在岩石上蹭破了皮。可他自己並不清楚具體什麼樣。
  

那不是簡單的一道長疤,而是時淺時深的七劃八劃,周圍還有星星點點的淤痕。
  

原本白淨的一張臉如今給弄成這個樣,在墓道裡顧不上仔細看,騰翔之術時無暇顧及,這到了安陸才能看個詳細。襄鈴捂著嘴驚呼一聲,反應之大也讓方蘭生越來越好奇。
  

風晴雪看著他的臉,腦中忽然閃過屠蘇壓著蘭生在那岩石上的一幕,她回過頭看向身邊的男人,發現對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  

「是不是……蘇蘇他……他那時候煞氣犯了……就傷了蘭生……」風晴雪下意識地開口。
 

似乎覺察到百里屠蘇的目光,方蘭生轉過頭連忙擺手:「男子漢大丈夫,臉受了傷哪還算傷,不用在意,吃飯吃飯!」
  

酒足飯飽,各回各屋,紅玉搖搖頭,站在樓梯邊對方蘭生說猴兒這臉雖然破了相,可也還有補救的餘地。
  

「一個小小佳公子,搞得這般兇惡做什麼?」
  

方蘭生似乎對「臉上的傷」這事極為敏感,他連忙搖頭,邊搖頭邊屁滾尿流地跑上樓,「不用在意說了不用在意啊!」
  

紅玉站在樓下看著他的背影輕笑,身旁走來一人,站定在她身邊,紅玉一轉頭,有些意外地看著對方:「公子?」

方蘭生一個人坐在房間的床上,手裡拿了一柄翻出來的銅鏡,皺著眉頭瞧裡面那張臉——把襄鈴嚇成那個樣子,究竟是怎麼了?
  

銅鏡髒兮兮的一層,方蘭生用布巾擦乾淨,拿起來一照自己的臉。
  

「這……」他自己也給嚇了一跳。
  

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上橫生這些疤痕,看著是挺奇怪的……也有些嚇人……
  

果然是破相了啊……方蘭生心裡想。他皺著眉頭,雖然並不在乎,可還是覺得嚇著了襄鈴是不太好。

咚咚。

從門外傳來敲門聲。
  

方蘭生收了鏡子,「誰?」
  

門「嘎吱」一聲被推開,來人靜靜走進來。
  

方蘭生抬頭看著他,僵在原地。
  

「那個……木頭臉,有事?」
  

他僵硬地從床上站起來,故作輕鬆地問。
  

現在看到百里屠蘇,他還是尷尬得要命。
  

百里屠蘇看著他站在床邊,目光又落到臉頰那些疤痕上。他一手背在身後,低下頭,踟躕半晌,似乎有句話在他心裡憋了很久,他卻不知如何開口。
 

「我……」
  

「我那時在霧中,目不能視,那樣做,只為助你……」
 

方蘭生傻了眼,聽不懂,張著嘴巴看著他。
  

「並不是想——」百里屠蘇聲音很低,他說了一半,說不下去,洩氣地低下頭。
 

「……你,勿要誤會。」
 

方蘭生似乎在一瞬間聽懂了,他蒼白的臉上急忙擺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,指手畫腳道:「原、原來是這事,你不說我都忘了,那個……」
 

他咬了咬嘴唇,咧開嘴一笑:「男子漢大丈夫,抱一下又如何,我上哪誤會去!」
 

他說著,安靜半晌,又加了一句,「木頭臉你想什麼呢!」
 

所謂誤會就這麼解開了,百里屠蘇似乎根本沒料到方蘭生會這麼說。過了大半天他還站在原地不動,方蘭生撓撓頭,他覺得心煩,至少現在他不想看見這人。
 

「那個……木頭臉,還有事?」
 

百里屠蘇靜靜看他,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伸出來,手心裡緊緊攥著個小藥瓶子。
 

紅玉告訴他,這個東西對傷疤有用,不過不太好找。「別看猴兒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,他啊,總是口是心非。」
 

「……給。」百里屠蘇在他面前伸開手。
 

方蘭生撓撓頭,「這……這什麼啊?」
 

百里屠蘇低頭看著他,斂了目光,「對傷口有用。」
 

方蘭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,他干眨著眼睛,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。
 

「這、這個……我……」
 

他說不下去,百里屠蘇的手在空中抬了半天,方蘭生也沒有拒絕,他低著頭,伸出手從那人掌心拿過。

 

陶瓷小瓶的表面被人握得滾燙得要命,方蘭生還想說句客套話,卻沒想木頭臉沉默著轉身逃了。
 

他坐在床沿上,心裡嘟囔著「木頭臉這傢伙在想什麼亂七八糟」「我又不在乎臉上有傷」之類的話,雙手卻放在膝蓋上緊緊攥著那藥瓶。
 

木頭臉第一次送他東西,不是送錯了,就是送給他的……
 

……雖然只是藥。
 

他猶豫了很久,終於還是擰開了蓋子——一股清香頓時撲鼻而來。用手指輕輕一沾,指尖上是玉脂似地藥膏。塗在臉上很涼,還算舒服,就是不知道有用沒有。
 

木頭臉這傢伙也不知從哪兒搞來的……方蘭生腹誹著,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手握這瓶子握得多緊,只在心裡輕蔑地說「什麼藥膏,不過如此而已。」
  

他在床沿上坐了很久,想入睡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。想是方蘭生也忘了這傢伙會來,他手裡還攥著那藥瓶,下意識地往床頭躲卻被人一把拉了回去。
  

木頭臉動作用力極了,他神色慌張,像是剛從生死邊緣跑回來,血紅的眼睛裡都是焦急,死死抱著方蘭生,他一手就甩掉了方蘭生手裡的瓶子。
  

「唔……唔!!」方蘭生被他抱得透不過氣,他回頭看向那掉在地上的藥瓶——瓶身已經摔成兩半,裡面的藥膏正緩緩淌出來。
 

心像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通透,方蘭生一把推開面前的人,他沒想到他能推開的,木頭臉也愣了,就看著這人跳下床,直直朝那藥瓶子跑過去。
  

是真的摔碎了,瓷渣和藥膏都黏在了一起糊在地上,方蘭生一屁股坐在地上,他撫摸著額頭,長呼了一口氣,半晌有人從背後伸手拉住他的手。

方蘭生想甩開他,那人握得太緊,沒甩開。

木頭臉今天是怎麼了,居然不用蠻力了。

方蘭生在心裡苦笑著想。

怎麼,只是一瓶藥。

為了一瓶藥,你再不高興,難道能對這不通人智的傢伙發火嗎?

方蘭生搖搖頭,他垂著腦袋寬慰著自己。

發火也沒用,他聽不懂。細細想也是這樣。百里屠蘇的一瓶藥,和那日剛被晴雪驅散了的木頭臉……

哪個重要,哪個更重要?

他被壓倒在地板上,被木頭臉分開腿進入,他疼得皺起眉頭,臉上的疤痕在汗水的洗禮下發亮,平靜下來的木頭臉低頭認真看著,半晌悄聲傾身,偏頭輕輕吻上去。

屬於百里屠蘇冷硬的嘴唇,沿著傷疤的邊緣克制而小心地親吻,下面還緩慢地抽插頂入,方蘭生低喘著氣,他兩頰通紅,雙手不自覺地緊緊巴著對方肩頭。

方蘭生啊方蘭生,你這個蠢貨,你這個笨蛋,你這個……這個沒出息的廢物…… 

別人一瓶藥就讓你緊張成那樣,明明整天欺負你的人,你居然還上趕著去擔心他……

分開雙腿坐在木頭臉腿間,腰臀被人拉著在那人身上一上一下,方蘭生耷拉著腦袋,餘光落在身邊地面那碎裂的藥瓶上。
  

「……你,勿要誤會。」
  

耳旁仿若還有木頭臉低沉疏遠的聲音。
  

身前人的呼吸愈加急促。
  

當一股滾燙的液體射入,方蘭生累得栽倒過去,清洗,再回到床上,方蘭生被那人攏在身前,他閉著眼睛,臉上的傷疤被那人瞧得直發癢。
 

「別看。」他伸出手,作勢要去捂對方的眼睛,木頭臉也沒躲。過了半晌,方蘭生鬆開手,還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在自己手心後面大睜著。
  

方蘭生怔怔看著他,兩人咫尺之距,近得鼻息相聞,木頭臉的手在下面抱緊了他,一雙血眸裡沒有殺氣,盡然全是他方蘭生的影子。
  

方蘭生半晌轉過身,他縮成一團,像是沉沉睡了過去。
  

夜半時分,方蘭生微微醒來,一翻身,看見木頭臉還側臥在床上睜著眼睛瞧他。方蘭生心裡有點打怵,只是還未開口就被發現獵物醒來的獅子叼了起來——他被對方拽著手臂在床上翻了個個,之前已經清理乾淨的後方已經緊緊閉合起來,木頭臉不知道,還當是那裡已經在一開始被自己弄軟過了,毫不在意地扒下蘭生的褲子,尋了地方就一下插了進去。

  

方蘭生本還沒有醒透,這一下是徹底疼醒了過來,他咬著枕頭的邊緣忍著嗚咽,被分開的雙腿間一下下承受著木頭臉用力的插入。
 

方蘭生已經學會了在木頭臉面前不再求饒。木頭臉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,他俯下身掰過蘭生的下巴猛地咬住他的嘴唇,身下愈加用力地進入,方蘭生的手無力地垂在床單上,身體被頂得一蕩一蕩,嘴唇幾乎要被那傢伙咬出血來。
  

一雙手放過了他的腰臀,而是探入早已濕透的褻衣,摸索到他的胸前——百里屠蘇隱約還記得碰到這裡方蘭生會有什麼反應。微微硬起的顆粒被那長期持劍的手指一碰當即就更硬了些,帶著細繭的指腹在那小小顆粒上沒有規律地摩擦,直讓方蘭生叫苦不迭。
  

腿間那處已然濕軟下來,木頭臉滾燙的傢伙在裡面抽送不止,身體也像是漸漸有了自主的反應,那小地方居然會緊緊地裹住木頭臉的東西不放。木頭臉似乎也感覺到蘭生身體的變化,他不住用力,動作越來越快,方蘭生只能嗚咽著弓起腰背,卻又將胸前生澀的顆粒更送入木頭臉手心裡。
  

安陸的夏夜,連夜風都是熱的。方蘭生虛脫一樣趴在床上,眉頭還微微皺著,他蜷縮著身體,腿間一小股白色濁液緩緩流在床單上。
  

雙腿還在哆嗦,呼吸彷彿都被控制了,木頭臉把他抱著翻過身,低喘著氣掰開他的雙腿抬高,就看見那剛剛被自己射入的小口還在月光的陰影裡微微張開著。
  

有液體從裡面流淌出來,木頭臉知道,這是他的。
  

他這樣盯著看了很久,一直到方蘭生慢慢睜開眼睛。木頭臉抬起頭,正看到方蘭生微睜著眼睛看著自己。
  

清澈的眼睛在夜色裡濕潤得發亮,臉頰還帶著幾分紅色,褪都褪不去。
  

百里屠蘇瞧著他,不自覺鬆開了他的腿,一手按在方蘭生頭側,從頭頂瞧著他。
  

「死木頭臉……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……」方蘭生舉起汗濕的胳膊,淒慘地遮在自己眼睛上。
  

已然濕軟的那處完全容納下了木頭臉的東西,再加上上一次的潤滑,極大地減少了痛苦,卻更多了些別的什麼東西。方蘭生側躺在床上,顫抖著被他在身後一下下頂入,他緊閉著眼睛,死死咬著牙,似乎想克制住自己的聲音,卻總有嗚咽聲從齒間洩出。雙手都被木頭臉扯在身後緊緊握著,五指交錯,用力地握住,隨著木頭臉頂入的動作而愈加用力。
  

方蘭生覺得心慌,最近這段時間,面對木頭臉,他越來越心慌。
  

當木頭臉藉著插入的姿勢低頭吻上來,嘴唇碰到的瞬間,方蘭生一聲驚呼,身前直直翹起的那東西當即射了,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大的反應,只倉惶睜著濕淋淋的眼睛望著面前還在吻著自己的百里屠蘇,心裡全是茫然失措。

  

前方射出的瞬間,身後那處也更緊緊含住了木頭臉的東西。百里屠蘇低喘著氣在他身體裡攻城略地,方蘭生頭頂著那人的胸膛,幾乎要窒息死去一般。
  

「……木……木頭臉……停……停……」他控制不住地哭喊出聲,到最後關頭,百里屠蘇飛速地頂入,方蘭生整個人像是要被那奇怪的感覺滅頂,他渾身顫抖著抱緊了木頭臉的背,額頭死死頂著木頭臉的胸膛,像抱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樣。
  

方蘭生幾乎像死過去了一次,他被木頭臉抱起來機械地清理,再回到床上,眼睛壓根就沒再睜開。

他似乎是太累了,第二日醒來,身體動一下都帶著股酸痛,轉頭一看,百里屠蘇就躺在身邊,方蘭生揉揉眼睛,硬撐著快速起來。
  

提上褲子,隨意繫上衣帶,掛上青玉司南佩——方蘭生已經習慣了,木頭臉似乎並不喜歡這個佩,每次到了最後總能找機會把它扯下來。
  

木頭臉兩條長腿就橫亙在床邊,方蘭生小心不碰到他,扶著床尾下到地上,正想把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收拾,一抬眼就看見了那還黏在地上的藥膏和碎裂的瓶子。
  

蹲在地上,將一片瓷片拾起來。
  

該和木頭臉怎麼說……好不容易送我的藥,結果就這麼給砸了。
  

……雖然是他自己砸的,可說也說不明白啊。
  

方蘭生撓撓頭,心想乾脆趁木頭臉沒起床趕緊收拾了,別讓他發現不就得了。
  

他這般想著,雙手就去拾那碎瓷片,在地上刮刮刮把藥膏刮起來。即使過了一晚方蘭生還是能輕易聞到那藥膏的藥香氣。
  

真是浪費……方蘭生氣餒地站起來,剛想走出門外把手裡的碎瓷片丟掉,走了一步他腳步就僵住了。
  

怔怔回頭,目光掃過半個屋子,最後落在那正站在床邊雙手抱胸看著他的百里屠蘇身上。
  

「木……木頭臉……」方蘭生半晌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,手裡握著的瓷片一抖,差點掉落下去。
  

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這身打扮,一身白色的褻衣,衣領還微微敞開著,露出脖頸間斑斑紅紫,襯得膚色愈發的白,小小矮矮一個人,未打理過的頭髮溫順地垂在耳後,一雙眼睛亮亮睜著,若是以前的百里屠蘇見了此時的他,估計要以為他是個姑娘了。

  

百里屠蘇以前對姑娘的認知是很有限的,他覺得長得好看的就是姑娘,像小蟬,像師妹,所以小時候他一度以為他大師兄也是姑娘,可惜大師兄後來長得太高,百里屠蘇才知道他認錯了。再後來他逃出天墉城,見過了各種各樣的姑娘,才覺出自己見識短淺。
  

這方家少爺生得細皮嫩肉,個子矮矮小小,又有一副好皮相,只可惜臉上那些疤……百里屠蘇低頭看著方蘭生手裡捏著的瓷片,他愣了愣,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那日為他尋來的藥膏。
  

怎麼……打碎了?
  

方蘭生似乎意識到百里屠蘇的目光,他急忙將那些瓷片用手包住,急吼吼地說:「那個!!那個不是我!是、是不小心摔碎的!!」
  

百里屠蘇習慣性地沒有什麼表情,只看著方蘭生著急地比劃,「不是不是我摔碎的……」
  

百里屠蘇點點頭,他似乎並不在意這個,一雙眼睛盯著方蘭生的臉,微微伸出手,「我……是又昏倒了嗎?」
  

所以才會又出現在你房裡。
  

與之前暴躁而憤怒的反應截然不同,今日的百里屠蘇看上去鎮定極了。
  

方蘭生微張著嘴巴,愣了兩秒,「啊對!」
  

他又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碎片,一拍腦門,「這個就是讓你自己摔的,攔都攔不住!不是我摔碎的!」
  

他是太緊張了,一張臉蒼白,握著瓷片的手都發抖。百里屠蘇看著他,半晌低下頭:「我知道,我……再送你。」
  

方蘭生以為自己聽錯了,他站在原地干眨巴眼:「木木木頭臉你……」
  

「嗯?」百里屠蘇抬起頭。
  

「你剛才那是……笑、笑了?」
  

方蘭生的聲音驚詫得像見了鬼。
  

百里屠蘇僵著一張臉,「……」他俯視著方蘭生,看上去有點生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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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沁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